秋天是北京最美的季节。老舍先生说,天堂是什么样子我不晓得,但从我生活经验去判断,北平之秋便是天堂,是一定要住的地方。郁达夫也说,每当想到秋天,总要想起陶然亭的芦花、钓鱼台的柳影、西山的虫唱、玉泉的月夜、潭柘寺的钟声。

在这天高云淡的季节,你们的出现,是在正确的时间、正确的地点,我们遇见了正确的人。正所谓我见青山多妩媚,料青山见我应如是,从此以后,法学院将和你们长期共存、互相监督、肝胆相照、荣辱与共,共同行进在宪制中国的大道上!

我常想,大中小学,为何都选在秋季开学?这可能源于我们农耕文明的传统。春天播种,秋天收割,家长有了给孩子交学费的盈余。也可能考虑了气候,酷暑过后,转入秋凉,是读书修养的大好时光。更有可能是为了一个节日,9月10日教师节。情人节是情人和情人一起度过的,教师节是老师和同学们一起度过的。

法学院是法大第一院,去年我们为它庆祝了40岁生日。马怀德校长说,法学院在科学研究、人才培养、社会服务和文明传承上,堪称法大的典范学院。

张晋藩、朱勇教授等领衔的法律史学构成了法治国家的底色,舒国滢、刘星教授等领衔的法理学构成了法治国家的灵魂,王人博、李树忠教授等领衔的宪法学构成了法治国家的良心,应松年、马怀德教授等领衔的行政法学构成了法治国家的脊梁,席涛教授等领衔的法与经济学构成了法治国家的标杆,至于军事法学、体育法学、教育法学、卫生法学、立法学、党内法规学、法律职业伦理等,则构成了法治中国的特色。

改革开放以来,特别是2002年法大撤系建院以来,法学院为国家和社会培养了数万名优秀法治人才,比如十三届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、民建中央主席郝明金先生是朱维究教授的弟子；四川省纪委书记、监察委员会主任王雁飞先生是廉希圣教授的弟子；全国最大律师事务所——大成律师事务所主任、获评建国70年非公有制经济代表人物的彭雪峰先生,是法学院79级院友；法学院副院长,法大最年轻的教授、博导雷磊,是舒国滢教授的弟子。记得在法学院研究生毕业生典礼上,天同律师事务所主任、我们的优秀院友蒋勇说,无论法官、检察官、律师,还是法学教师、公务员等,到处都是我们的人!

法治国家建设需要法治人才的培养,而法学教育的功能就是应国需、促法兴。中国政法大学作为中国法学教育的最高学府,不负党和国家的嘱托,率先推行了法治人才培养模式的改革,力争创造可复制、可推广的经验。所以学校决定,以法学院为依托,举全校之力,创办卓越法治人才实验班。它们与普通班的区别是:

本硕连读,六年融贯。学校从报考法学专业的同学中,选取100名文科生,100名理科生,组成法学实验班,统一由法学院管理,制定培养方案,安排任课教师,进行实习实践,成绩合格、答辩通过后,颁发法律硕士文凭。这种4+2的培养模式,成了全国法治人才培养的典范。

实务性,复合型。了解中国国情,解决中国问题是设立法学实验班的初衷。在反复论证和实践的基础上,培养方案形成了原理课、研讨课、案例课、诊所课、实务课和半年集中实习的模块结构,突显了实验班学生上手快,操作强的优势。引导学生选修经济学、社会学、逻辑学、大数据与人工智能等课程,在新文科背景下,加强科际整合,真正实现厚基础、宽口径。在培养方式上,除了加强法律职业伦理教育外,还给同学配备人生导师、学术导师和实践导师,明确导师责任,强化师生互动,将德法兼修、立德树人的理念真正落到实处。

党的十九大提出,到2035年我们国家要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,新修订的宪法也提出,到2050年我们国家要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。法治现代化是国家现代化的重要组成部分,而卓越法治人才的培养又是法治现代化的重要一环。那何为卓越呢?谈谈我的看法。

爱因斯坦说,人是无知的,越读书越觉得自己无知。知和无知就像一个圆圈,知在圈里,无知在圈外。读书越多,知道的越多,圈就会越大,而无知的边界也随之变大。网络时代和传统社会最大的区别是,不用逛书店了,动动手指就能查到所有知识。不过我还是提倡你们找找逛书店的感觉。我的体验是,在书海中发现自己心仪的书,就像发现了新大陆,窃喜不已。回到家,去掉包装,先看后记,再读序言,然后沏一杯茶,闻着墨香,拿笔在书上划一划,非常惬意。王人博教授说,人其实很矮小,是书给垫高的。作为卓越的法律人,我们要多读书,勤思考,常写作,让图书伴随好奇心和想象力,成为我们终身的朋友。

习近平总书记去美国访问时,在西雅图发表演讲说,我年轻时特别喜欢读两本书,一本叫《联邦党人文集》,另一本叫《常识》。

《联邦党人文集》里有两段话,第一段话是汉密尔顿说的:我们人类是否可以通过深思熟虑和慎重选择建立一个良好的政体,还是我们人类只能靠武力或偶然性建立一种国家形式?这个问题是人类永恒的问题。

第二段是麦迪逊讲的:如果人都是天使,就不需要政府,如果是天使统治人,就不需要对政府施加内在和外在的限制了。因为我们建立的是一个人统治人的社会,所以必须使政府有权威,同时又要对有权威的政府施加内在和外在的限制。习近平总书记提出,依法治国首先是依宪治国,依法执政关键是依宪执政。作为卓越的法律人,我们养成宪法和法律思维,为法治中国建设作出自己的贡献。

我是1979年上的北京政法学院,是你们的师兄和院友。当时江平老师给我们讲罗马法,40年过去了,先生讲的知识很多都淡忘了,不过他引用拿破仑的两句话一直震撼着我。

一句是:世界上有两种力量,刀剑和思想。从长远看,刀剑一定被思想打败。第二句是,我真正的光荣并非打了40多场胜仗,滑铁卢之战抹去了关于这一切的记忆。唯有我制定的民法典将永垂不朽。

作为卓越的法律人,你们一定要有思想,因为思想决定制度,制度决定行为。换一句话,我们的行为受制于制度,而制度受制于思想。思想观念是最具穿透力的,它总能使我们保持清醒,伴我们胜利远航。

我们走进了新时代,健康中国、美丽中国是新时代的主旋律。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,发展体育运动增加人民体质,是新时代对我们的要求。作为卓越的法律人,你们要少玩手机,把更多时间投入到环境保护和体育运动中来,做自己健康的第一责任人。2022年中国将举办冬奥会,国家承诺国际奥委会,3亿人要上冰雪。我倡议,在座的各位,一定要学会溜冰、滑雪,不一定成为专业运动员,至少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志愿者。

最后概括一下我今天的致辞,叫一切皆有可能。这是李宁品牌的广告词。他们原来的口号是,中国新一代的希望,后来改成把精彩留给自己,再后来叫出色源于本色。现在叫一切皆有可能。只要我们牢记法治天下、学问古今的院训,刻苦学习,努力拼搏,就一切皆有可能!

(文章为作者在2019年本科生开学典礼上的致辞节选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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